前一段时间,在某次学术会议上,清华大学教授丘成桐说到中国的数学水平仅相当于美国40年代。
这句话被好事者拍照传到网上,引发了轩然大波,更是被一些“爱国者”如项某刚抓住进行无厘头地批判,居然动不动就给人家戴上“恨国党”的帽子。
作为一名医生,我想和大家谈谈在医学领域我们中国人到底有多少贡献。很惭愧,且不说一百多年的诺贝尔奖,到目前为止,在生物医学领域中国人只有屠呦呦获得过,比邻国日本相差甚远。日本截止到2023年已有28人(包括3名美籍日本人)获得过诺贝尔奖,其中5人获得生理学或医学奖(截图来自百度)。
2018年5月,国际知名期刊《柳叶刀》发表了医疗质量和可及性全球排名。其研究显示,自1990年至2015年,中国医疗质量和可及性指数由49.5提升至78(全球平均53.7),排名从第110位提高到第48位,进步幅度位居全球第3位。从下图可以看出,我们和东欧一些小国的分值接近。
前10名基本上是欧洲国家
我们且不说基础医学落后于欧美日发达国家,就论临床医学其实差距也不小。1995年是我刚上大学,1996年北京协和医院呼吸科的罗慰慈、朱元珏教授出版了第一部呼吸系统疾病的巨著《呼吸病学》,我刚毕业工作时还拿这本书作学习材料。
2014年我到美国迈阿密大学医院,我看到了也是在1996年出版的《PULMONARY AND CRITICAL CARE MEDICINE》(《呼吸与危重医学》),我感叹这两本书不论从书本的厚度、还是内容的深度,美国医生手中的这个工具书都要无形地碾压我们。
上面3张图是我拍了几张图片,可以看出他们为了方面学生复印,专门将书页打孔,好拆下来复印。因为美国的专业书籍很贵,很多人买不起太多的书,所以一些大部头参考书就采取这样的方式。
即使到了今天,你只要去看看我们国内的《诊断学》和欧美国家的《诊断学》,给你完全不同的感受,欧美国家的《诊断学》开篇就在讲贝叶斯定理、讲统计学,讲如何应用科学的逻辑思维去诊断;而我们的教材还是几十年不变的抽象的观念。
由于历史原因,我们很长时间没有和国外交流,也没有大规模引起国外教材,所以即使是北上广顶级医学院,很多知识是落伍的。例如我曾多次说到的Hoover征(参看《为什么医学教材总被吐槽不好用?》和《知“道”,悟“道”与做“道”》),在国内几乎无人知晓,有些书还写成了矛盾运动。所谓差之毫厘,缪之千里,把Hoover征说成矛盾运动表述极为不准确,那么膈肌麻痹是不是也是矛盾运动(参看《规培医生培养的升阶训练之观察能力的培养》),胸部损伤后的连枷胸是不是矛盾运动?所以我们很多同学在阅读和观察时常常会有一头雾水的感觉。
真正的勇者不是夜郎自大,如同韩国那般民族虚无主义,什么都是他们发明的。而是勇于面对现实,承认存在的差距,找出差距的原因,并采取应对的原因。诚如丘老所言,大学问来自于生命深处爆发出的精力,好的科学家,恰恰需要兴趣,恰恰需要人文科学的滋养和启发。他认为对于有志于学的年轻人来说,要做一个真正有学问的学者,不仅仅要考试考得好,还要对学问有兴趣才行。
但遗憾的是,“很多学生读书的唯一目标就是考试时拿到好的分数,而一般的学者的目标则是赶快去拿个头衔,然后去追求更高的名誉,这些都不是做学问的主要目标。中国有不少学者的学问还是不错的,但跟世界上有名的大师还是有一段距离,大概是因为他们追求的都是一些小名小利,所以终究不能成大器。”
我们非常需要如丘老这样敢说实话,说真话的学者,也期待更多年轻学者能够踏踏实实做好学问,而我们的社会和体制也能给真正做学问的人以良好的环境和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