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宋史的朋友都知道,北宋自从真宗朝以后,就开始陷入了三冗的危机。至于三冗是什么,我本来把天章阁待制、同判礼院宋祁在宝元二年(公元1039年)十一月十六日的奏折都复制了几句,但是发现里面有些词恐怕有点那个,想来想去还是不解释了,大家自己猜吧。
我敢于把时间、人物都写得那么详细,甚至精确到天,就表示我不是瞎编的,方便有兴趣的朋友自己去查询。
其实对于一个皇朝来说,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
到宋祁写这个奏折的时候,北宋已经建国快八十年,在这些岁月里,皇族从赵匡胤、赵光义、赵廷美三人已经发展到一个极其庞大的树状图,各个开国大臣、大将的家族也不断生根发芽,再加上通过科举出现的大臣、越来越多的外戚,朝廷只能不断扩大政府机构和编制来容纳他们,可想而知,朝廷财政需要负担的开销是多么的恐怖。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宋真宗有一个特别喜欢的家丁,名叫张耆,后来官运亨通,在宋仁宗朝被刘太后刘娥提拔为了枢密使。
宋真宗年轻时候把刘娥买回家,他爹宋太宗不喜欢,宋真宗只好把刘娥送出王宫,就是藏在张耆的家里,害得张耆每天在王宫值通宵班不敢回去,要在主子面前避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张耆一共生了42个儿子,你想想他的家族有多庞大。
这些儿子、孙子以及后人中,成名的也不少,包括贝州之乱被诛杀的张得一、北宋末年的枢密张叔夜(搞定宋江那位),如此庞大的家族,不乏自食其力者,当然也不乏通过恩荫享受福利者。
朝廷供养这些人,以及上百万的军队(庆历禁、厢军总一百二十五万),那是相当吃力了,国家财政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所以,宋祁等人才建议解决三冗危机,把财政从悬崖边上拉回来。
第一个做出行动的人就是范文正公范仲淹,他在西北打仗回来之后深知问题的根源所在,于是他就开始搞《条陈十事》,即所谓的庆历新政。
范仲淹天真烂漫地把一二条措施用来淘汰冗官,三四条措施用来限制新入官员,后面六条才是发展经济、改善民生、整饬军队的。
按照范仲淹的构想,冗官是最大的问题,现在严进宽出,加大水池的放水龙头,减小水池的进水龙头,不出三年必然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结果不出两年,范仲淹自己被解决了,淘汰冗官没成功,自己被淘汰出开封核心管理层了。问题没解决,还落了个“朋党”的满身骚。
为什么?搞不动,凭他的能力,搞不动这么庞大的势力。
宋仁宗也没办法,就把这个问题搁置了下来,继续当自己纸面上的天下第一仁君,终于把试卷交给了宋神宗。
宋神宗和王安石搭伙的时候,问题更加严重,因为又过了三十来年了,这帮人更多了。
问题还是要解决三冗啊,怎么办?
这两个小机灵鬼,换了一个思路:既然三冗解决不了,那就让它继续冗着,我们找钱来填这个坑即可。
所以王安石上来以后,连续颁布了十几条法令,咦,大家有没有发现,没有一条是针对冗官的。
有针对农民和农田的,有针对劳役和水利的,有针对商业和科举的,有针对军队和军需的,搞了一圈下来,最大的成效就是把朝廷的一百一十六万二千人的军队,裁撤为五十六万八千六百八十八人(精确到个位数,说明不是我瞎编的)。
结果呢,冗官几乎没动。
但是,宋神宗有钱了呀,不但填补了财政的亏空,还能拿钱出来五路伐夏。变法能够断断续续搞几十年、直到宋徽宗都念念不忘,那就是肯定有它独特的效果的。
这些巨款哪里来的呢?我一个学历史的,不擅长经济,我也不知道,王安石说“民不加赋国用足”,那就肯定是没加赋,这些钱都是大家创造出来的增长点。
因为王安石“善理财”嘛,是个高手。
2024年09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