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年人示意图。(Guang Niu/Getty Images)

中国经济大幅下滑，青年失业率居高不下，描述青年人困境的新词层出不穷。继“烂尾娃”、“全职儿女”后，中国又兴起“全职乖孙”。

分析指，这是年轻人在失业压力下的无奈之举，且只有体制内退休人员才有经济实力养得起“全职乖孙”，“这不是一种主动选择，而是被迫回避现实，是体制问题和经济下滑造成的集体现象”。

中国兴起新职业：全职乖孙

微信公众号“三联生活实验室”6月8日报导，部分00后青年因考研、考公失利，或无法在职场站稳脚步，选择返乡担任“全职乖孙”。

23岁的全职孙女小茹，已经在东北老家“入职”两个月了，“（在外地）打工掏空全家钱包，回家只添一双碗筷。我在大城市哼哧哼哧一个月也攒不下多少钱，还不如回去照顾爷爷奶奶。反正如果我不在，老人也得请护工。找外人终究不放心，还不如我这个亲孙女来打这份工。”

报导说，全职乖孙这个赛道，已挤满了00后，“想开了，反正在外打工也是去当别人的孙子，为啥不去伺候亲生的爷奶呢？”

在一些就业受挫的年轻人看来，与其勉强待在大城市，不如回家尽孝，“老人也得请护工，找外人终究不放心，还不如我这个亲孙来打这份工”。

有“全职乖孙”在社群媒体发帖说，“毕业一年在家考研、考公两年了还没能上岸，喜欢的工作也没找到，爷爷听说了给我打电话说：你给我伺候好了多活两年，比你出去干点啥都强。现在我爷爷退休金一个月一万（人民币，下同），他3000（元）我7000（元）。他不再是空巢老人，我也解决了就业问题。”

不少“全职乖孙”在社群媒体分享了照护老人的日常，从买菜做饭、打扫房间到逛街喝奶茶，一起练瑜伽，“主打服务周到，提供情绪价值，让老人幸福感满满”。

6月23日，原中国教培老师耿陆弢对大.纪.元;表示，在社交媒体上看到的那些“全职乖孙”视频，其实是个别人把“啃老”美化成“孝顺”，拍成短视频博关注，“这既无法推广，也根本没有解决结构性问题。只是社交平台上少数人用来维持体面或自我安慰的方式。”

旅澳历史学者李元华对大.纪.元;表示，如果从个别家庭来讲，孙辈照顾老人，“解决社会问题，也解决家庭问题。但是作为一种流行，其实反映出中国经济下滑，大家没有工作，不得已而为之，这是不正常的现象。”

经济下滑就业压力大年轻人无奈之举

李元华表示，从“全职儿女”到“全职乖孙”，表明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就业压力非常大。“由于经济不景气，很多企业都倒闭了，很多商家都倒闭了，很多人上了很多年学，但是毕业即失业，只能是靠家里人，啃老。”

耿陆弢表示，从“全职儿女”到“全职乖孙”的变化，反映出社会问题正在快速恶化，“三年疫情封控不仅摧毁了无数中小企业，也打击了年轻人信心。如今的现实是：房价高、物价高、收入低，尤其是高学历青年越发找不到工作，学历正在贬值，社会流动越来越困难。”

他分析说，中共不断打压言论自由、打压私营企业，压缩每个普通人的生存空间，“这种制度性压迫，才是让年轻人陷入无力、退回家庭、甚至回到祖辈身边当‘全职乖孙’的根本原因。”政府不可信，市场不自由，家庭变成了年轻人最后避风港。但这不是理想的亲情回归，而是一种系统性失败后的“无声逃亡”。

根据今年5月的官方数据，不含在校生的16至24岁中国城镇劳动力失业率为14.9%，4月份为15.8%，3月份为16.5%，2月份为为16.9%，1月份为16.1%。

2023年7月17日，中共统计局公布6月份中国青年失业率为21.3%；8月15日宣布，当月起暂停公布青年失业等相关数据。

2024年1月17日，统计局公布称，2023年12月全国城镇调查失业率为5.1%。不包含在校生的16～24岁、25～29岁、30～59岁劳动力调查失业率分别为14.9%、6.1%、3.9%。

这是官方自2023年8月以进一步“优化”劳动力调查统计为由暂停公布青年失业率数据后，首次公布16至24岁青年失业率数据。

北京大学副教授张丹丹曾在一篇文章中表示，若将约1600万名躺平、啃老等不工作者均视为失业，2023年3月份青年的实际失业率最高上看46.5%，远高于官方公布的19.7%。

谁能养得起“全职乖孙”？

耿陆弢表示，“全职乖孙”并不是一个能真正解决养老和就业的办法，“目前能当‘全职乖孙’的，往往是家庭条件较好的中产阶级，祖辈退休金可能每月一万以上。这本来就不是大多数人能负担得起的。中国大部分老年人的养老金每月只有几百元，连自己的生活都成问题，怎么可能再养一个‘全职孙子’？”

他认为，能养得起“全职乖孙”的，基本都是体制内退休人员，比如公务员或国企高层，他们拿着高额养老金。而这些人只是极少数，大部分普通人尤其是农民，一个月养老金几百块，自己都难以维持生活，更别说养孙子了，“‘全职乖孙’本质上是特权阶层啃老的一种体面说法，根本不具普遍性”。

李元华也表示，在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全部靠家庭自我来消化，完全不切实际。如果家里老人收入高，能缓解一下经济压力，“广大的农民，养老金非常少，自己都不能养活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满足孙辈的最基本的生活需求”。

宣传“全职乖孙”掩盖体制症结

耿陆弢则认为，中共通过宣传“全职乖孙”这种个别现象来转移矛盾、掩盖体制问题，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它希望年轻人不要去质疑社会制度，而是把失败归因于自己‘不够孝顺、不够听话’，这种导向其实就是在洗脑，让青年接受‘听话就能苟活’的奴性思维。”

“这既是对现实的美化，也是对人民的愚弄。”耿陆弢说，“中国经济和就业形势比十年前更糟糕，年轻人的出路更少，‘全职儿女’甚至演变成了‘全职乖孙’。这不是一种主动选择，而是被迫回避现实，是体制问题和经济下滑造成的集体现象。”

此外，李元华还认为，年轻人不出来工作，以后即便有工作机会，也未必能适应，“因为他已经变成了一种退休状态，会造成很多社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