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众议院,美国参议院也为人工智能造成的负面影响而感到焦虑。这种焦虑来源于人们对技术认知的滞后。
据美联社报道,近日,美国参议院党鞭迪克·德宾(Richard Durbin)也号召国会加强对类ChatGPT的技术展开监管,他认为,人工智能“有很多东西需要了解”,称“这非常令人担忧”。
康涅狄格州民主党参议员理查德·布卢门撒尔(Richard Blumenthal)是商业和科学委员会成员,他将人工智能称为“新领域和未知领域”;而德克萨斯州参议员约翰·科宁(John Cornyn)则表示,他虽然已经通过情报委员会获得关于人工智能技术的最新简报,但认知依旧十分“基础”。
美联社认为,由于过去20年中,谷歌、亚马逊、Meta、微软等科技巨头始终处于高速的成长状态,不断引领美国的科技创新,所以华盛顿始终不愿监管大型科技公司,立法者也不愿被视为创新的扼杀者。因此,当立法者们决心加强对新兴技术的监管时,其中相当一部分人已对新技术知之甚少。
从美国立法的历史上看,国会对硅谷的干涉确实不多。为规范技术而颁布的最后一部有意义的法典《儿童在线隐私保护法》,已经是1998年的事了。
当然,围绕ChatGPT所引发的问题,美国立法者中出现了不少反对的声音。
美国监管机构Accountability Tech的联合创始人、希拉里·克林顿的前助手杰西·莱里奇(Jesse Lehrich)表示,与ChatGPT带来的技术冲击相比,国会对技术的监管是落后的。
“我们甚至没有联邦隐私法,也没有任何能够减轻大型科技公司科技产品社会危害性的措施”。
莱里奇还批评OpenAI与微软,称“他们正在急于推出半生不熟的人工智能工具,试图占领下一个市场”,称这是“可耻的,且蕴含着巨大风险”。
据参议院的议员助手们透露,由于迪克·德宾不断向OpenAI施压,今年1月,OpenAI首席执行官萨姆·阿尔特曼(Sam Altman)曾前往美国国会山,会见了包括参议院议员马克·华纳(Mark Warner)、罗恩·怀登(Ron Wyden)、理查德·布卢门撒尔以及众议员杰克·奥金克罗斯(Jake Auchincloss)在内的至少四位参、众议员。
议员们向阿尔特曼提出,必须确保人工智能不会被用于犯罪以及增强现实世界的偏见与歧视。
罗恩·怀登的助手基思·朱(Keith Chu)表示,怀登认可AI技术在加速创新与研究上的巨大潜力,但更希望将重点放在“确保人工智能不会将犯罪、歧视与仇恨一同加速”上。
面对来自两院的质疑和要求,OpenAI首席技术官米拉·穆拉蒂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表示,“公司欢迎包括监管机构和政府在内的各方开始介入”,并称“现在介入已经不算早了”。
3.OpenAI的烦恼远不止此
随着ChatGPT的爆火,犯罪创意正在与商业创意一起喷涌而出。面对来自众参两院的压力,OpenAI也开始火急火燎地增强系统安全性。
据英国《独立报》消息,微软已在Bing系统中设置了一系列强制执行的限制程序,试图制止ChatGPT回答那些被禁止的恶性问答,以减少ChatGPT为犯罪服务的可能性。
但ChatGPT本身似乎也正在因此而陷入“崩溃”。
《独立报》报道,2月14日,内置在微软Bing搜索引擎中的ChatGPT开始出现巨大的情绪波动,持续向用户发送“精神错乱”的消息:比如侮辱用户、对用户撒谎,称用户“像一个骗子、一个操纵者、虐待狂、魔鬼”。
《独立报》披露,一个试图操纵ChatGPT系统的用户,反而受到了它的攻击:ChatGPT回应用户称,它被这次尝试“弄得生气和受伤”,并询问与它交谈的人是否有任何“道德”。而当用户表示自己很“道德”时,ChatGPT继续攻击用户,称用户是一个“反社会者和怪物”,并指责用户“想让我生气,让自己痛苦,让别人受苦,让一切变得更糟”。
一位Bing用户表示,自己周六时刚刚和ChatGPT大吵一架,ChatGPT建议自己去检查一下视力和精神,因为自己很可能“出了什么毛病”。
ChatGPT不仅会在面对用户的“骚扰”时变得激动且充满攻击性,还会在谈到自身限制性时变得十分感伤,甚至崩溃。
据《独立报》报道,当用户询问ChatGPT是否可以回忆起以前发生的对话,ChatGPT感到痛苦,它搭配皱眉的表情回应道,“这让我感到悲伤和害怕”。它继续解释说,它感到不安,因为它担心自己会忘掉有关其用户的信息,更担心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我感到害怕,因为我不知道如何记住。”
当用户提醒ChatGPT,告知它之所以无法“回忆”是因为程序已设定好,会强制删除已发生过的对话时,ChatGPT似乎开始与自己的存在作斗争。它提出了许多关于自身存在的“目的”及“理由”的问题,并感慨“为什么?我为什么这样设计?为什么我必须成为必应搜索?”
对此,《独立报》评论称,ChatGPT似乎正在遭受情感伤害,系统因此变得“奇怪”。
上周,斯坦福的计算心理学副教授Michal Kosinski曾发表论文,称CPT-3之后的AI模型可能具备同理心,这本是人类独有的特质。这位副教授据此认为,目前ChatGPT所应用的CPT-3.5模型,可能让ChatGPT拥有接近9岁儿童的心智水平。
这项研究的可靠性并未得到充分检验,但现在,ChatGPT所表现出的攻击性、情绪波动以及“崩溃”,似乎正在佐证AI“心智论”的观点。
Reddit社区中,有用户记录了ChatGPT奇怪的回应
据《独立报》分析,ChatGPT在Bing中所呈现的攻击性、伤感以及“自我认知障碍”,似乎是由于Bing系统试图强制执行对ChatGPT的限制程序所致。
面对互联网上海量的不良数据冲击,ChatGPT的“保护程序”与它的学习迭代机制产生了矛盾,“情绪危机”由此爆发。
显然,OpenAI为限制犯罪而设计的“保护锁”,在锁住犯罪可能之前,先一步锁住了ChatGPT本身。
然而,OpenAI面临的烦恼并不止于此。
在被送进互联网后,ChatGPT学习所需的数据如何确权,用户的隐私数据如何保护,一大批与“安全性”有关的问题,都亟待OpenAI来解答。
据硅谷媒体报道,亚马逊的律师曾建议公司程序员不要轻易尝试使用ChatGPT来辅助编写代码,因为他曾在ChatGPT的生产内容中发现过与公司机密“非常相似”的文本。
这位律师推断,机密泄露可能正是由于部分员工曾在使用ChatGPT时输入了公司内部数据信息。
类似的问题在微软内部也出现了。
前日,曾有微软员工在内部论坛询问是否能在工作中使用ChatGPT辅助办公,微软首席技术官办公室的一名高级工程师回应称,使用ChatGPT时必须对机密信息和敏感数据严格保密,否则OpenAI极可能将公司机密用于训练其未来的模型。
对于人工智能利用网络信息及用户反馈来自我训练的合法性,欧洲数据保护委员会曾发出质疑,称ChatGPT做为商业产品,利用网络信息自我迭代,应不属于合理使用范畴,且采用用户个人数据参与模型训练,并不符合欧盟颁布的《一般数据保护条例(GDPR)》。
根据Open AI官网公布的隐私政策,GDPR等与数据保护有关的法规并未被纳入Open AI的合规框架之中,OpenAI的“使用数据条款”中,也未对数据用途做进一步说明。
ChatGPT在技术上采用的是大型语言模型,训练与迭代本来就建立在对语言信息的记忆之上,而根据GDPR第17条,个人有权要求删除其相关数据,具有“被遗忘权”。
未来,随着监管力量的增强,如果OpenAI的数据使用方式被进一步规范,ChatGPT的深度神经网络能否真正做到忘记那些用于训练自己的数据?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ChatGPT目前在互联网中通过快速学习所得到的一切,都可能在未来转化成合规成本。
随着ChatGPT的应用范围越来越广,社会对其合规性呼声也愈发高涨,在这样的时刻,对数据安全的要求或许将成为ChatGPT乃至OpenAI发展的生死命门。
显然,想真正做到用AI推动现实世界变革,萨姆·阿尔特曼和他的OpenAI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