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四川一家纺织厂老板欠薪,一员工多次索要未果,传出在车间纵火,事件引发社会广泛关注与热议。(视频截图/大.纪.元;合成)
5月20日,四川屏山县锦裕纺织厂,27岁的文某憋着一腔怒火,来到车间点了一把火,烈焰骤燃,火光冲天。一个年轻人为何用这种极端方式抗争,也不愿相信法律能为自己讨还公道?这场悲剧背后,暗藏着比纵火案更令人窒息的社会现实,将中国底层人民生存困境的疮疤灼烧得分外刺眼。这把火不仅烧毁了工厂车间,也烧烂了中共所谓“人民至上”的遮羞布。
一、官方通报坐实文某被拖欠工资,“勿信谣传谣”自打脸
5月23日,屏山县公安局发布通报称,文某今年3月1日入职锦裕厂,所签的劳动合同约定每月25日支付上一个月的工资。4月25日文某领取了3月份的工资后,于4月30日提出了离职申请。5月15日,锦裕厂与文某办理了离职与结算剩余5370元工资的手续,文某提出当场结算工资的请求并获准,锦裕厂的财务人员开始走“审批流程”。直至5月20日,仍未获得工资的文某进入该工厂开始放火,并将财务人员雷某刺伤。该份通报给出的结论是“纺织厂拖克扣拖欠800元工资”不属实,请广大网友“勿信谣传谣。”
下面,我对四川屏山警方通报作出如下解读:
首先,锦裕厂与文某所签劳动合同中,对于工资发放日期的约定存在严重违法。中国《劳动法》第50条规定,工资应当以货币形式按月支付给劳动者本人。不得克扣或者无故拖欠劳动者的工资。原国家劳动部制定的《工资支付暂行规定》第七条规定,工资至少每月支付一次。对照法律和法规,文某3月1日入职,4月25日才领到了3月份的工资,工资被拖欠达25天。
其次,文某离职时本应当场结清应发的工资。虽然锦裕厂答应了文某现场结清工资的请求,但是直到5月20日文某仍未拿到工资。请问,一笔金额才5000多元的工资时隔5天仍未走完审批流程,是企业审批流程冗长还是有意拖延?这对于以高效见长的民企来说,公众有理由怀疑其是故意拖延。
其三,工资是劳动者出卖劳动力的所得,这与企业是否盈利与亏损无关,这是劳动者的基本权利。现实中很多企业延迟发放劳动者的工资,其根本目的无非有三。1.限制劳动者离职;2.通过延迟发放工资无偿侵占劳动者的资金,提高企业的资金利用效率。3.对于异地打工者来说在辞职后往往离开企业所在地,这时企业如果拖延发放工资打工者一般也不会回到本地来讨要工资,因为这样做成本非常高。毫无疑问,这都严重侵害了劳动者的合法权益。厂方是“恶意欠薪”之嫌疑。
综上所述,1.锦裕厂与文某之间的劳动合同因违反劳动法属于无效合同;2.屏山县公安局的这份通报坐实了文某被拖欠工资的传闻;3.其所谓“勿信谣传谣”是自打自脸。
二、今有“八百哥”,昨有“撞墙死”
事件发生后,文某被尊称为“八百哥”,成为墙内社交媒体上的热搜词。事实上,因为讨薪问题而引发的更为惨烈的事件早有发生。
2019年6月,内蒙古工人张关利,因讨薪被五原县西环派出所带走,他其后在派出所内头撞墙死亡,其妻儿维权一个月无果,被迫当街举牌鸣冤,有律师转发相关消息后,很快遭到内蒙古警方的威胁。
现职身为律师的前媒体人石扉客在微博披露,他因转发已身亡的讨薪工人张关利妻儿在街头鸣冤的照片后,有自称内蒙古警方的人士拨打他的手机,说他的消息失实,并威胁他可能有麻烦。
事件经媒体和法律界人士转发之后,内蒙古五原县公安局当晚首次发布通报,承认讨薪工人张关利确实在派出所内死亡,但指他被传唤到派出所前已喝酒,在派出所内要求抽烟被拒后,自己撞墙导致死亡。
为了还原事实,自由亚洲电台记者联络了张关利的妻子金女士,她指从5月30日丈夫在五原县西环派出所撞墙死亡后,当局一直没有给个说法。丈夫的遗体现时还在殡仪馆。一直到被媒体关注后,当地官方领导才出面。
金女士讲,丈夫当时确实喝了酒,但他撞墙,特别是第二次导致死亡的撞击,是受到警察的说话刺激。并且她在监控录影中听到警察和欠薪方的交谈时,提到有什么手续可以拘留她丈夫。她认为,这显示因为讨薪,丈夫就面临各种来自施工方和派出所的压力,所以才轻生的。
关于警方通报她丈夫是到工地闹事的说法,以及施工方表示是和工友无法合作的说法,金女士并不接受。她指,丈夫去年曾在该工地做过,今年又被另一个工头叫回去开工,显示大家对他的工作认可。她强调,丈夫辞工是因为他认为工地的外墙架存在很大安全隐患,向工头抗议,并坚决辞工。
金女士介绍说:我老公靠木工为生,去年做了一个多月、两个月。但是今年就是这一个工地,另外一个工头又找到我老公。我老公如果干活儿不好的话,别的老板不可能再找我老公。就是说那个工地上,九层的楼房,它搭的那个架子没搭好,我老公说,我有命挣钱没命花钱,我还不如不做这个工作。没做了就给他们要工资,他们就不给。
近年来,中国频繁出现因讨薪引发的命案,例如2014年警员疑导致民工周秀云死亡,其中光头警察踩着已倒地死者头发的照片,震惊海内外。
三、讨薪是底层人民的“专利”,与上层人士无关
在中国,讨薪是靠打工挣钱活命的底层百姓的“专利”,与“工资基本不动”的上层人士无关。
2025年中国传统新年到来之前,大陆多地再次发生农民工跳楼讨薪事件。他们爬上楼顶、脚手架,高喊“还我血汗钱”的画面屡屡闯入公众视野。
1月10日,广东方日报友“满头银发”发布的视频显示,因楼房烂尾,农民工两年没拿到薪水。近日,四名农民工在一处楼顶上打出“还农民工血汗钱”横幅讨薪。其中一名农民工拿着喇叭高喊“还农民工血汗钱”,“欠薪两年了”等等。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愤怒。
社交媒体上热传的视频显示,1月4日,广东肇庆一群工人甚至登上当地住建局楼顶,表示要跳楼讨薪。1月7日,四川宜宾理想城工人寒风中坐在窗户外讨薪。1月8日,甘肃某地至少五名工人聚集在楼顶表示要跳楼讨薪……
甚至有奥运冠军得主的教练也加入了讨薪潮。2024年2月2日,东京奥运射击冠军杨倩的教练虞利华讨薪的话题,登上大陆社交平台热搜榜。虞利华2月1日在其微博发文称,被宁波体育局和宁波体校的领导克扣奥运奖金,要求“还我血汗钱”。
他向宁波体育运动学校讨薪,要求“还我血汗钱”。虞利华表示,巴黎奥运会就要开幕了,可原本在东京奥运会后市政府就该发的奖金,至今仍然被宁波市体育局和宁波体校的有关领导扣着。
而就是在同一个中国,不同阶层人的“薪情”真是悲喜两重天。有人为讨薪而发愁,而有人却愁着钱“花不完,根本花不完”。他们不仅旱涝保收,薪资丰厚,而且还有金额让人咋舌的各种名目的补发。
以金融系统为例。2024年12月下旬,大陆多家上市银行披露了高管去年税前薪酬其余部分的情况,补发的金额普遍在百万元人民币。该消息登上热搜,也引起人们对银行薪酬制度的质疑。有分析认为,这会加剧社会的贫富差距。
信息显示,光大银行、平安银行、民生银行、浙商银行等纷纷披露,高管去年税前薪酬其余部分的情况,补发金额从数十万到数百万不等,其中有多名高管补发了超过200万元的年度薪酬,包括平安银行副行长杨志群及原行长胡跃飞、民生银行董事长高迎欣、浙商银行副行长骆峰,金额分别为269.95万元、246.87万元、214.21万元、201.87万元。
四、中共“治理拖欠工资”的真相
中共高层自从江泽民时期就提出一个口号“稳定压倒一切!”事实上,从中共胡温时期才重视起来的拖欠工资问题,绝大用意是维稳的考量。
近年来,随着中国经济持续下行,拖欠工程款和欠薪问题日益严重。2024年12月23日,中共最高法院召开新闻发布会,要求在全国法院部署开展治理欠薪冬季专项行动,各级法院以工程建设等领域,特别是地方政府、国企项目为重点。
为什么要划重点,因为在中国欠薪问题到处都是,根本顾不过来。
此前,中共国务院就业促进和劳动保护工作领导小组12月20日召开治理欠薪冬季行动会议强调,重点整治政府和国企项目欠薪,纠治各类欠薪问题。
事实上,中共解决欠薪和拖欠工程款问题更像是表演,打压代理农民工讨薪的律师毫不手软。据陆媒《新京报》报导,山东泰安女律师高丙芳,因代理农民工讨薪案,帮助75名农民工追讨血汗钱,被中共打压。12月20日,一审被判刑四年。
旅美的前中国人权律师陈建刚曾表示,“如果当他们(中共)又开始大张旗鼓地吵吵渲染一件事情的时候,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情有可能会对他们政权的稳定,对他们独裁统治构成一定的风险。那么他们所做的这一切,归根结底就是一个目标,就是保住权力,或者说稳定这种统治的状态”。
正如大陆律师王才亮指出的那样:我是一直主张发生纠纷在协调不成的情况下进法院解决,司法公正是社会公平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而这一道防线却屡屡被突破。山东泰安以所谓的虚假诉讼抓了为农民工讨薪的律师和垫付工资的小包工头,堵上了司法解决欠薪问题的大门,律师界从事这块业务的积极性受到了极大的挫折,而为强者提供法律服务变成了业内高大上的业务。
中国民主党全联总监察委员会委员朱高峰分析认为,中国的劳动保障局和法院,通常会以“调解”的借口充当“搅屎棍”、“搅浑水”、“和稀泥”的角色,并不会真正公平公正的解决讨薪和欠薪的问题。通常会在“调解”过程中,维护更有权势和人脉的当地企业老板,而以“各退一步”的中式哲学说服劳工忍气吞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五、中国工会在忙什么
针对这次四川“八百哥”事件,有网友评论:“800元工资的‘时间差’压垮了一个决意自杀的青年:当法律程序撞上生死时刻,冰冷的制度暴露出与人性需求的致命断裂。底层劳动者维权成本高、周期长、举证难,暴力成了他们眼中唯一的‘捷径’。这不仅是文某的悲剧,更是职业尊严缺失、社会价值失衡的缩影。”
网友的评论很有道理,但并不全面。同样是底层劳动者,作为号称“工人之家”的中国工会组织,给中国工人维权“难于上青天”,而给外籍人士维权,却是“屁颠屁颠”火速照办。这究竟是为什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2023年6月5日,中共党媒《劳动报》发表了一篇题文章:《外籍员工因欠薪与公司解除劳动关系,工会调解助其拿回全额欠薪及年终奖》。
从标题内容来看,帮助劳动者对抗某些不良企业,取回了劳动者赢得的薪水,是一件皆大欢喜、值得大家夸奖的事情,但奇怪的是,这篇文章却引来了一边倒形势的全体网友的怒骂。那么,该不该骂,骂得对与不对,我们得先看看工会具体做了什么。故事是这样的:
外国人马克在2017年入职北京某科技公司担任总监,谈好的月薪为6万多元人民币外加年终奖。后来疫情爆发,马克所在的公司经营出现严重问题,故而拖欠了他三个月工资和两年年终奖。
2022年,马克与该公司解除了劳动关系,决定向其讨要所欠工资和年终奖。马克来到与该机构对位的北京朝阳区总工会申诉此事。工会强势介入后,马克的原公司同意支付其拖欠薪水,但是拒绝支付年终奖。该公司还认为,马克是主动向自己的公司辞职,不应该享受离职补贴,公司已经垮掉,也拿不出年终奖。
工会再次强势介入(当然,官方用语是“妥善沟通”),马克拿到了拖欠的薪水和年终奖共47万,赢得了梦幻完美大结局。
马克的律师——郭律师做了一个高度总结:“调解员的细致工作使得此案在调解阶段得以顺利解决,避免了繁琐的开庭审理过程,减轻了双方的诉累。马克先生表示非常感谢调解员的辛勤努力,这让他卸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工会把此事当成促进国际友谊的典型案例,高调在网上发布(当然,现在早已被骂得文章下架了)。
据说原文最后指出,“当我们的工资被拖欠的时候,可以通过工会进行电诉,拿到我们的合理权益。”此文发出后,工会可能本以为网友们会顶礼膜拜,拍手叫好。然而万万没有想到,工会得到的却是一片山呼海啸般的谩骂声。
怎么会这样?这么“正能量”的事情,怎么会被骂声淹没?网友们异口同声,给出了高度相近的答案:
国内欠薪现象很普遍,讨薪难已然是个较大的社会问题,这时候工会神隐得像是云雾中的唬人巨龙,连根毛都见不到!就算见到,其能量也像山中的纸老虎一样,毫无作用。
但外籍员工被欠薪和讨薪时,工会却像出水蛟龙、下山猛虎一般真实不虚,强劲无比!那真叫一个:你找他,茫茫人海无踪影;外国人找他,神兵天降笑相迎!因此,工会才得到了网友们的谩骂、嘲讽、吐槽。
结语
2018年9月17日,正值美中第一次贸战伊始,时任中共国副主席王岐山,在中南海向美国隔空喊话:“中国人吃草也能活,中国老百姓不买养老保险、不看病、不吃肉、不坐车、不洗澡,一年两年没问题,你美国人受得了吗?”
这话吓不坏美国人,却吓醒了中国人。简单解读一下吧:吃草就是把人当牲口养;不看病就是生了病宅着等死;不吃肉让人联想起大跃进大锅饭大饥荒大死人,或多或少还有出家都当和尚的味道;不坐车就是千里万里出门只能“腿儿着”;不洗澡的生活还不如宠物狗;一年两年没问题——八年十年由不得你。显然,这样的日子,中南海里的乌龟大鳄们是不会过的;身为红、官、富一、二、三代也是不会过的。
“顶雷的时候,人民先上”。或许,这才是中共喋喋不休的所谓“人民至上”的真正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