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变化的趋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提到养老,就不得不提到农村。随着一代农民工开始老去,回家乡养老是许多高龄农民工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他们虽然在城市工作了半生,但还是有很多人无法享受当地的医疗体系,因此只能依赖家乡的土地。
但回到家乡本身,也未必就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由于农村经济和文化上的滞后,回乡养老的人往往缺乏社会服务,也不得不面对子女不在身边的情况。
从过去的“留守儿童”到今天的“留守老人”,变的是人,但不变的仍然是来自的家庭挑战。
最大的养老潮,即将来临。
截至2020年,我国已经有超过2.5亿60岁以上老人依赖领取社保过活。这背后,是高速增长的老龄化群体。
自1980年以来,我国城镇人口比例从10%增长至60%以上,他们中有许多都是农民工,大多正在或即将面临留在城市还是回农村养老的困境。
考虑到我国独生子女的背景,养老所面临的现实困境,是肉眼可见的,为了解决这一困境,目前许多地方都鼓励老人居家养老。
而居家养老的概念,主要基于西方文化和城市环境。
美国疾控中心将居家养老定义为“无论年龄、收入或能力水平,都有能力安全、独立、舒适地在自己家和社区中生活”。
而独立和舒适的概念从根本上也来自西方。
居家养老概念虽然源自西方,但到目前为止,已经成了绝大多数农村老人养老的方式。
自引入市场经济以来,在过去的几十年时间里,已经有超过2.95亿人从农村迁移到城市就业。随着这代婴儿潮开始老去,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回到农村养老,但问题在于,按照居家养老的定义,他们能否在家舒适、安全、自主地生活?
对绝大多数农民工而言,他们都会花费大价钱翻新或重建农村旧屋,但本质上,这仍然不会为他们带来家的感觉,因为他们的子女仍然在城市工作。
当居家养老变成了“留守养老”,这就带来了另一个问题,经济和孤独感何解?
调查发现,在农民工群体中,有较大一部分人月收入低于3000元,其中绝大多数人表示希望在农村老家养老,还有70%的受访者表示,养老方式首选子女。
但对依赖“养儿防老”,现实性已经越来越低。
和过去农耕社会不同,当时父母和子女都在“附近”,一起劳作耕地,但随着城镇化开始后,子女背井离乡来到城市打工,经济压力不断提高,对老人而言,他们希望子女养老,但对子女尽孝的期待已经开始降低。
多数回到农村的老人与子女通常是异地分居,如果老人丧偶或离婚就独自居住,而老人的子女则在外地打工。
对农村老人而言,最大的担心在于,一旦自己卧床不起,儿女都要上班不可能有时间每天照顾,而花钱请护工成本又太高,这个时候,对老人来说选择就变得更少。
更大的现实问题还在于,子女缺少对老人的陪伴。
农村缺乏社会服务,例如送餐上门、日间照护、辅助生活设施和家庭护理等等,这些几乎都没有,这一严重的结构性缺陷也无法满足老年人口快速增长的需求。
当下老年人口的增长速度,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
2010年代初期,是我国第一波养老潮。首次婴儿潮(1950-1958年出生)人群于2010年前后逐步进入60岁,养老压力初步显现。
到了2022年进入高峰:第二次婴儿潮(1962-1975年出生)人口自2022年起大规模退休,形成“史上最大退休潮”,年均新增退休人员超2000万,这一趋势将持续至2030年代初。
老年人越来越多,经济保障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过去老人的积蓄,多半已经掏空为子女支付房、结婚等用途,而养老金的分配,也存在着较大的失衡,尤其是对农村老人来说。
中国最低标准108元/月,山东188元/月,广东205元/月,但部分欠发达地区仍不足200元,难以覆盖老人的基本生活需求。
这就导致约70%农村老人依赖子女赡养或务农收入,30%无养老金,医疗支出压力大。农村空巢老人比例超50%,子女外出务工导致日常照料缺位,孤独感与抑郁问题突出。
最重要的是,传统“养儿防老”模式受少子化冲击,“421”家庭结构(4老人、2夫妻、1孩)也进一步加剧赡养压力。
经济压力,成了压倒老人、儿女身上最后一块大石。
2025年的中国正站在人口结构剧变的关键节点。随着1962-1975年第二次婴儿潮出生人口全面进入退休年龄,我国将迎来史上最大规模退休浪潮。这波持续十余年的人口更替,将重塑社会经济格局。
对许多甚至大多数农民工来说,“不停的劳作”可能最能描述他们在农村的“非退休生活”。拥有养老金慢慢提高了农村农民工的经济保障,这也反过来凸显了退休储蓄在农村的重要性。
最终,在这波史上最大规模退休潮中,最直观的结构性问题,可能还是归咎于四个字:未富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