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的这句话很重要!它与“上帝为何创世”“宇宙大爆炸”等理论有关。上帝之所以要创世,是因为上帝也想证明自己。人的意志也是一样的,是一种激情冲动。“意志论”差不多是德国唯心论的共同特征。例如叔本华说:“意志是世界的本质、生物的各种活动都受生存意志的支配、理性及表现形式也只是意志和欲望的表现”。尼采的哲学也是“权力意志”。所以,德国思想家都喜欢赫拉克利特,后者认为,宇宙是“永恒的活火”,且“万物皆流”。
谢林说:“意志就像旧约中忌邪的上帝,除他自己之外,他不能忍受别的神,他的表达是:我是唯一的神,除我之外,没有其他的神。”按照这个逻辑,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意志,那么,就必然导致战争状态。因此,诸意志如何达成最终的和解,就成了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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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上争论不清的东西,就只能通过实践来解决。这是人的有限性决定了的。“人-神”关系,就转换成了“人-人”关系。这在西方文化中是可能的。因为,他们有一个“爱神”+“爱人”的伦理信仰。而中国文化则没有。谢林认为,“中华民族是一个绝对没有神话的民族””,他的意思是说,在中国人的意识中,并没有一个超验的绝对的上帝,有的只是他的尘世的代替者:国家或皇帝。当然,还有“圣人”学说。
齐泽克说,“康德清楚地知道,我们伦理活动的不可能性条件同时是其可能性的条件:人性的有限性限度,即阻止它履行其伦理目的条件同时是其伦理活动的积极条件。因此,康德认为圣人不仅是不可能的,在我们的尘世存在中是不能达到的,而且,在更深刻的层次上,是不可欲求的”。
黑格尔认为,中国历史是停滞的,中国文化只有一些道德教条。他指出,人类的历史和精神文化只是绝对精神自我展现、自我认识过程中的一个环节。黑格尔正是从这点出发来看待中国的历史和文化的。他认为,中国所在的东方是世界历史的开端,与此相应,中国精神是绝对精神自我认识的直接阶段,是一种“实体性精神”。它缺乏主体和客体的分离,缺乏内在性和主观性。“凡是属于‘精神’的一切——在实际上和理论上,绝对没有束缚的伦常、道德、情绪、内在的‘宗教’‘科学’和真正的‘艺术’——一概都离他们很远”。
陆九渊,(1139-1193),南宋哲学家,陆王心学的代表人物。
很多人可能会说:不对啊,中国文化也有德国哲学那样的“唯心论”,例如陆九渊说:“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他晚年时如此解释我心即宇宙:“万物森然于方寸之间,满心而发,充塞宇宙,无非此理。”“人须闲时大纲思量,宇宙之间如此广阔,吾立身其中,须大作一个人。”但这是一种典型的圣人情结。这样的人,仍然处于黑格尔所说的“人性的黑夜”之中,如同幽灵,不肯走出自身。
西方文化是一种团体格局的文化。尤其是走向现代社会之后,一方面强调个人的意志自由,另一方面也强调人的共在性、社会性。这就必然牵涉到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承认问题。单个的自我是无法立足于世界的。他说:“它(自我)不是在自身中的满足存在,而是在他者中拥有它的本质。——因为一个人在他者中知道自我,并作为自为的存在者,作为不同者扬弃自我。这种自我扬弃是它的直接的存在转化成它的为他者的存在”。
人通过相互承认,而走出自然状态,进入法权状态。法的创造过程是法权人格确立的过程,个体在法中获得了新水平上的承认。黑格尔说:“作为承认行为,人自身就是(承认的)运动。这种运动本身同时也结束了其自然状态:它就是承认”。
中国由于是精英立国,因此,没有像其他现代国家那样,其人民经历了一种完整的建国过程。因此,中国人的自我意识、主体意识、法权意识、人格意识,都尚未真正确立起来。于是,相互承认就很难。大家都是彼此不服的时候多。而所有人都一心向往庙堂,学而优则仕,人人都想为官。而实际上又不可能人人为官,因此,久而久之,人就失去了生活激情,心智发育也因此受到极大阻碍。
著名历史学家杜兰特说:“文明不能遗赠,它必须经由每一代人重新学习。”我们成为现代文明人的道路,实际上仍然比较遥远。但,只要充满激情,热爱生命,就仍然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