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7月15日，北京，中共高层官员在京西宾馆召开中共二十届三中全会，这是一次重要的经济决策会议。

英文大.纪.元;专栏作家Fan Yu撰文／信宇编译

中国正肩负着通过鼓励“新质生产力”（new productive forces）实现经济转型的使命，在刚刚结束的中共二十届三中全会上，这个五年一次的中央决策会议再次重申了这个说法。

对于任何关注中国经济的人来说，这句话在去年已被多次重申，因为中共党魁习*近*平正试图让中国经济摆脱传统的增长动力，这些动力正陷入各种形式的衰退。

中共政府希望实现中国经济的多元化，从几十年来一直推动中国经济增长的出口驱动型工业、债务驱动型投资和房地产开发，转向创新、技术、科研和国内消费等。

目前来看，国家经济和中共政权的公信力都取决于中共政府能否实现这个目标。这里存在两个关键问题：首先，这个方法能否奏效；其次，能否弥补（或抵消）其它行业的下滑以支撑经济？

第一个问题尚无定论，仍然需要数年时间才能得出结论。中共官员在这次全会期间再次提出了他们的论点。

令人失望的是，全会后的官方公报中没有提供任何细节。中共官员再次强调了国家的空洞目标，尽管这些目标在过去已被反复强调，然而他们也承认，未来实施这些经济政策的道路充满挑战。

“这是对2017年中共十九大以来所强调的新发展框架的重新包装。……它并没有将政策重点转移到经济增长上，也没有将重点转移到安全或自给自足上。”近日，总部位于纽约的金融巨头摩根大通（JPMorgan）给客户的一份说明总结了最近的中共经济政策会议。

显而易见，通过计划与市场相结合的政策变革来全面转变中国经济，这并非易事。

最近，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唐方裕（Tang Fangyu）在北京对记者们说：“推进中国式现代化面临许多复杂的矛盾和问题，我们必须克服多重困难和阻力。”

在我们实时观察中国经济转型的过程中，第二个问题显得更为尖锐。由于消费者和企业的情绪处于历史最低点，基础设施投资和房地产等传统增长动力也深陷低迷，中共政权面临着展示成果或至少取得进展的巨大压力。

鉴于技术创新需要至少数年时间，中共一直寄希望于国内消费经济在短期内填补空白。这是决定中国经济发展轨迹的最重要因素。

然而迄今为止，家庭消费陷入低迷，令人失望至极。

据官方统计，2024年上半年零售额仅增长了3.7%，而同期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了5.4%。换句话说，中国消费者一直在储蓄，而不是消费。

中共央行中国人民银行的官方数据显示，2024年上半年，中国家庭新增存款9.27万亿元（约合1.3万亿美元）。这个数字比2023年上半年减少了22%，然而零售额却没有增加。事实上，6月份的零售额同比仅增长2%，是一年半以来的最低增幅。

2015年8月12日，北京，一名男子在中国人民银行前骑车经过。(Wang Zhao/AFP/Getty Images)

迄今为止，中共政府官员还未能哄骗消费者消费。中国家庭支出仅占全国经济的39%，而总部设在法国巴黎的国际经合组织（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简称OECD）的会员国的平均水平约为54%。

而实际数据可能比官方统计更为暗淡。总部位于纽约的美国经济研究公司荣鼎集团（Rhodium Group）在7月18日发布的一份关于中国消费者支出的报告中写道：“其它数据系列表明，2022年家庭支出出现下降，2023年和2024年初仅略有回升。”

阻碍消费的结构性问题根深蒂固。其中的一个要素就是家庭收入水平相对较低，收入极度不平等。荣鼎集团认为：“鉴于低收入家庭的储蓄水平较低，单靠降低储蓄率不太可能大幅促进整体消费。”

然而即使是高收入者也在捂紧钱包紧缩开支。中国消费中最引人注目的奢侈品的零售商或许已经敲响了警钟。总部位于瑞士的全球最大手表制造商斯沃琪集团（Swatch Group）在上周发布的季度财报中称，中国市场对奢侈品的需求“急剧下降”。包括英国奢侈品巨头巴宝莉（Burberry）、瑞士奢侈品公司历峰集团（Richemont）和德国奢侈品公司雨果博斯（Hugo Boss）在内的多家奢侈品零售商都报告称，大中华区的销售额大幅下降。

在2024年，制造业和出口是暂时推动中国经济增长的一个传统引擎，而中共一直在努力摆脱这个单一引擎的过度影响。在强劲的国外需求和中共补贴的推动下，制造业得以抵消投资、房地产增长和消费的滞后等消极因素。

然而这种繁荣可能稍纵即逝。美国共和党和民主党都支持增加对中国商品的关税限制。2024总统大选共和党候选人、前总统唐纳德‧川普最近提出，一旦他重返白宫，将对所有中共制造的商品统一征收60%的关税。

尽管中共警告称，大幅提高关税将是一把双刃剑，会损害美国经济，然而实际后果仍然有待确定。事实上，川普政府在2018年颁布的上一轮关税并没有明显增加美国的通货膨胀，也没有带来实质性的负面影响。

现任总统乔‧拜登领导的政府保留了川普前总统此前对中国征收关税的部分内容，甚至提高了对电动汽车等部分行业的关税。这预示着对中国的鹰派压力可能仍将存在，华盛顿在提高对华关税方面阻力不大。

总部位于纽约的高盛集团（Goldman Sachs）最近估计，60%的关税将使中国GDP减少2个百分点。而总部位于瑞士苏黎世的瑞银集团（UBS）的计算结果则是2.5%，约为中国预计GDP增长的一半。

一言以蔽之，中国经济的再平衡和再调整工作将变得更加艰巨。

作者简介：

范宇（Fan Yu）是知名的金融和经济专家，自2015年以来一直撰文分析中国经济发展状况。

原文： China’s Tough Economic Rebalance Just Got Tougher刊登于英文《大.纪.元;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