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中央开它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引起很大关注,因为"三中全会"本就有些特殊意义,而按惯例,它推迟了太长的时间,很不寻常。
中共闭门开中央全会,而会议期间的几天,是宣传喉舌的表演时间。回过头看,全会里的风波虽然传得沸沸扬扬,外人难辨真假,喉舌表演倒是还算有迹可循,也许比全会的官样文章更有些意思。
其中有两点,可以推敲。一是习*近*平头上出现一个新桂冠,其根据之一是新报导的一个故事,却很是模糊,颇为可疑,而且新桂冠的特稿莫名奇妙消失,但纪录片尚存;一是《求是》发表习*近*平"重要文章",并非新作,乃语录式"节录",堆砌起来看似漂亮,内里实在是一团糟。
他开他的会,宣他的传,旁观之人,还是不妨说三道四。
一
习*近*平的新桂冠,名曰"改革家",而且据说他"有改革家传",证据是他1978年就曾"受父亲委托到安徽滁州实地调研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新华社这篇近万字特稿《改革家习*近*平》,出笼后不久就又消失,看上去这个"改革家"似乎言不顺而显得名不正了。不过,新华社另有一个所谓重磅纪录片《领航新征程》,一开始就说,习*近*平1978年"陪着母亲","来到小岗村所在的安徽滁州调研包产到户"。显然,塑造新"改革家"是系统工程,删除特稿,是其中一桩莫名其妙的事件。
改革开放历经四十多年,如今已名存实亡,这个时候,中共官方居然不满足于描述邓姓老人在南方"画圈"的神话,煞有其事地开讲另一个故事,给人的印象是,"画圈"之前另有人有"调研"实绩,或许更伟大。新添一笔历史,意味深长。
小岗村十几户农民冒险签约"大包干"是1978年10月的事,实施起来,因农作条件而应该是1979年及之后了,而且处于迫于政治因素而保密的状态。新华社纪录片特意点出习*近*平"来到小岗村所在的安徽滁州调研包产到户",似乎暗示他与小岗村农民之间有某种联系。但是,倘若习某人当时真的已知晓小岗村农民的作为,甚至有所肯定,那中共宣传机器应该早就大作文章了,等不到今天。
中国改革开放从农村土地的家庭承包突破,其过程在1970年代末到1980年代初,数年之中,各式各样的承包竞相争鸣,过程颇为艰难。包产到户,是合作化之后数十年间农民持续追求之事,被中共列为"三自一包"之一,属于"妖风",必欲除之。1978年之际,它卷土重来,被称为"大包干",土地承包最为彻底但也风险和分歧最大。笔者的一位朋友1982年大学毕业实习下乡调研,当时题目就是农村土地承包。当时的形势,土地承包已成大趋势,但承包方式各有不同。行前,学校的指导说法是,"大包干"适合于最贫穷的地区,不一定是土地承包之主流。然而学生们到农村所见所闻,几乎都是"大包干"在实践之中,他们看到的是,农民实践推着中共跨过意识形态分歧向前走。
习*近*平1978年到安徽滁州调研,倘若属实,也未必意味着他是改革家。"调研包产到户"是一篇大文章,而习*近*平,在他调研之中与之后,当时他对农村土地承包,对承包到村、到队、到组,乃至到户,具体了解多少,具体怎样看法,新华社的特稿和纪录片,都语焉不详。
这就很奇怪了。在改革开放之初,即使习*近*平去调研包产到户,但人们不知道他的实际感受、分析、判断或结论,只知道他后来是与中共官方保持一致地肯定和赞扬农民承包土地。他后来读博士期间发表的论文以及最终的博士论文,与农民家庭承包土地无关,避开了农村土地问题。这位习博士,他的博士论文被人视为"语言风格极其政府公文化",至于内容,据论者介绍,他的论文表明他"关心农村和农业的问题",面对"困扰农村经济发展的有三大现实难题:货往哪里卖,钱从哪里来,人到哪里去",提出"农村市场化"的对策。
那么,习博士,习总书记,"全面主席"习某人,对农民土地问题,其实没有显示出热情,他自己的研究与观念,避开了农村土地问题,注重其它。
农民承包土地,得到土地经营权,而"耕者有其田"在土地改革后六七十年、改革开放四十多年后尚未实现,是中国农村基本现实。农民对土地连经营权都不确定的状态,致使人民公社体制苦熬支撑数十年,终于不能不失败,而农民不能拥有土地,其实一直威胁着他们的经营权。农民们承包了土地,却无法依靠对上级负责的官僚化的村组织,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异化为压迫农民剥夺农民的机构。在这个过程中,尽管中共口口声声心系人民、关心人民疾苦,尽管中共常年坚持其每年"一号文件"涉及或针对"三农"问题,却坚持回避真正关乎农民根本利益的土地私有。这与习*近*平的回避,是一致的。这样,习*近*平的"改革家"头衔,以及所谓"家传",就完全落空。
但是,若以为习*近*平的中共完全避开农村土地问题,那又小看他们了。
在习*近*平领导下,中共当局通过并将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法》。这是一个举世关注的举动。
农业合作本身,有其合理性,如日本的"农协",为拥有土地的农民提供服务,体现着"耕者有其田"、"耕者营其田",以及农业合作组织服务耕者,三位一体,比中国的农村体制更具合理性。